
编辑:Orient Ye
来源:Foodaily玲听(ID:foodaily_lingting)
一颗鸡蛋,究竟能有多大的生意?
中国每年要消耗超过三千多万吨的鸡蛋,约占全球总消耗量的四成。其中仅有5%-7%会被加工成蛋制品[1]。而这一数字,在美国和欧洲,分别为33%、20%-30%;在日本,则高达50%[2]。
“中国产了如此多的鸡蛋,但加工的比例又很低,所形成的这样一个‘剪刀差’,就给我们蛋品加工企业留下了一个畅想的空间。如果蛋品加工比例提升到10%、20%,不奢望到日本的数字,或者说达到欧洲的平均水平,这会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空间?如果未来真的能够达到,我觉得这是一件不可估量的事情,至少是千亿级的市场!”
在接受Foodaily玲听采访聊到产业未来时,欧福蛋业中国总裁刘文曾这样表达他对国内蛋制品加工的未来展望。
欧福蛋业是中国蛋制品赛道当之无愧的“开拓者”。从巴氏杀菌蛋液、蛋挞液、热稳定蛋液、欧姆蛋等预制品,到国内首个认证的非笼养鸡蛋、蛋白饮料,再到从蛋中提取溶菌酶等生物活性成分……欧福用21年时间,成为烘焙、餐饮等食品工业背后不可或缺的“鸡蛋解决方案”提供者。
如今,欧福从苏州走向天津、广东、四川,实现了东西南北布局,并作为“中国蛋品第一股”登陆北交所。回顾从0到1的开创之路,欧福蛋业是如何在一片荒芜中找到客户、教育市场、建立行业标准?这家外资企业又是如何在中国实现本土化?如何坚持长期主义并将其打造为企业的战略定力?
Q:Foodaily每日食品CEO&iSEE全球奖理事长 :王晓玲
A:欧福蛋业中国总裁:刘文
1. 中国蛋品加工业的开创者,如何在一片荒芜中走出属于欧福的一条路
王晓玲:不妨我们先回首一下欧福蛋业在中国做了哪些开创性的事件?
刘文:20年前我们开始创建欧福的时候,蛋制品加工基本没人谈起。所以从零开始给了我们一个机会,也就是说我们做的每一件事、每一个举动、每一个行为可能都开创了一个行业先河。
比如我们食品企业每年都会参加的食品配料展和烘焙展。2004年,我兴致冲冲参加展会的时候,看到了乳制品、糖、巧克力,但就是找不到蛋制品。我们立马找到组委会,告诉他们蛋制品也是很大的一个品类。到了第二年,蛋制品就出现在了展会目录上,所以我觉得这开创了蛋品加工行业的第一个先河。
以前,大家以为带壳蛋就是好的,但鸡蛋是个生命,每天在变化,壳不坏里面坏的情况时有发生。所以如何认知鸡蛋、评价鸡蛋这个体系在当时也是空白,这也是由欧福建立起来的。
产品需要法规标准做指引。我们刚开始做的时候,先去找国标。可当时国标是个卫生标准,没有产品标准,还不包括蛋液。没有标准,该怎么玩?所以我们尝试做标准。
蛋除了营养,还有很多功能,如何评价蛋的功能性指标?我们碰到很多客户,买到我们的产品,在微生物指标、理化指标上都合格,但就是做不出蛋糕。实际上对很多客户而言,蛋的功能性远远大过其他指标。而在这方面却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。所以我们从零开始建立蛋制品的功能性评价体系。
还有关于蛋品加工业的宣传。我们连续多年参加国际蛋业委员会,我本人也非常荣幸,担任委员长达10年,代表中国每年在大会上介绍中国的蛋业发展,蛋品加工,蛋农数据。主动对接国外相关蛋品行业和组织,实际上也是为国内蛋品行业的起步建立一个沟通、对话的平台。
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最后都落脚在产品上。从最先推出的巴氏杀菌蛋液,到欧姆蛋、蛋白饮料,再到热稳系列产品,基本上都是我们首创。很荣幸有这样一个舞台,能够有机会去做这么多开创的事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王晓玲:我记得您当时就判断2004年是“中国蛋制品加工的分水岭”,聊聊您当时对市场的判断?
刘文:我是东北人,东北有一句话叫“傻小子睡凉炕,全凭火力壮”。可能因为无知才敢去说,今天来看的话,当时的判断还是很有前瞻性,也不可否定有很多戏剧化的成分。比如蛋品加工比例,实际上在今天中国的这一比例依旧非常低。
对整个行业来讲的话,2004年的确是中国蛋品加工业的元年。主要背景是在这一年前后,国内出现了四五家大规模的现代化蛋品加工厂,很可喜的是,到目前为止,他们依旧是行业里的头部企业、主要玩家。
王晓玲:您高估了市场或者低估了难度?我们看到2023年蛋液国标才开始实施。
刘文:现在想想也是冲动,可能正是因为年轻才有这个冲动。我感觉当初对这个事的认知,实在太过肤浅。实际上我们低估了蛋最大的领域是居民消费,是壳蛋,而不是去了壳的蛋制品。
您谈到行业标准,其实2012年我们就开始尝试做标准,当时欧福拥有了一个相对很高的发展平台。所以在那个时候,我们觉得这个行业没有产品标准肯定是有问题的,便尝试开始做标准。
筹备花了我们四、五年时间,从开始立项到后来的审定,一切就绪。由于种种原因,审定的产品标准没有发布出来。当我们2023年敲钟回来三个月后,蛋品标准终于获批了。这算是给欧福上市一个迟到的祝贺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王晓玲:这里面欧洲总部给了哪些支持或挑战?
刘文:一般做总经理都会为钱操心,我很庆幸20年来我从来没为钱操过心,老板解决了钱的问题,我就能有很多精力放在产品上,而产品又是我们科班出身的长项,可以竭尽所能做好它。
我的老板他见识过很多风雨,不像一般的企业领导人那样急功近利。他对我说:五年之内你能打平,就已经是完美的答卷。他不急功近利,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心态,让我们可以循序渐进地教育客户,说服客户,一步一步走。
丹麦总部对我们的帮助很重要,从最初的技术导入到后来自我消化,直至今天可以我们反超越。总部对我们的支持,可以归结为四点,第一是钱的问题,第二是没有给我设很高的KPI。
第三,丹麦的母公司在业界内有良好的口碑和声望。当我们跟国际食品巨头进行沟通和推荐产品的时候,很容易获得他们信任。反过来一样,正是由于欧福在中国正常的供应,弥补了集团对全球单一制品、对全球客户的一个承诺,我可以全天候、全区域保障供应。
鸡蛋跟鸡有关,鸡跟禽流感有关,一旦哪里得了禽流感,这个地方、国家就会被标为疫区。而我们集团在欧洲、在亚洲、在南美都有自己的布局,所以一旦你是我的全球客户,我可以保障不会断了你的正常工作,干扰你正常的生产节奏。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事情。
第四,总部给了我们发挥的机会。最早的时候,中国的产品线被设定为蛋液和蛋粉,但规划好开始实施的时候,我们觉得我们正好在离客户3小时的物流圈里做蛋液,冷藏有它得天独厚的优势。
蛋液是欧福在中国的首创。欧福之前中国的市面上基本没有蛋液这个产品,人们也没这个概念。我们是第一个将其导入中国市场,让它成为今天蛋品加工的一个主角。今天全中国差不多年产42万吨蛋液,但只有2万多吨的蛋粉。当初如果我们选择做蛋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画面,蛋液让我们今天有机会开创一个新的市场局面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王晓玲:很多人都不知道欧福是一家丹麦公司,今年正好是中丹建交75周年,请您也介绍下这段跨国联姻。
刘文:欧福的母公司叫Thornico,是丹麦的一个家族企业。而我们老板叫Thor,老人家在 60 岁之际,决定进军中国,也就是我们今天的苏州欧福蛋业。
Ovodan这个名字很好玩,但是很多人是认为跟欧福有什么关系呢?如果你把它拆开,就会觉得很有意义,“Ovo“在西方是卵的意思,也就是鸡蛋。“dan”是中文里蛋及丹的拼音,所以Ovodan相当于两个蛋的意思,既体现了我们的行业特点,又体现了这家公司来自丹麦。
欧福其实是原创于中国的一个品牌,也是中国公司的名字,我们母公司最早叫Sanovo Foods,但是因为我们从事鸡蛋产品的加工,跟禽流感相关,在生物安全上有巨大隐患。当初丹麦总公司很担心,如果在中国因为管控不力,出现了一个丑闻会把整个全球的声誉都毁掉,所以我们就新创了一个品牌叫欧福(Ovodan)。
今天我可以非常可喜地告诉您,因为欧福过往20年的优异表现,七八年前总部就决定放弃用了几十年的欧洲品牌Sanovo,把整个集团的蛋品业务更名为Ovodan。可以这样说,欧福是中国原创,今天又反向输回欧洲,从而把整个集团定义为欧福Ovodan,这是很值得我们骄傲的一件事情。
王晓玲:我发现有个有趣的现象,20年来绝大部分包括烘焙、调味品等头部企业都是您的客户,但是在您的生意额中占比都很平均,这是有意而为之吗?
刘文:蛋制品用途很广,几乎涵盖食品各大门类。但最主要的领域为烘焙、调味品、糖果、面制品、水产品,其次为乳制品和肉制品。还有国外分类的QSR(西式快餐),其本质是渠道。
欧福都是从各细分领域的头部企业做起。因为他们的高要求,尤其对食品安全的关注,给了我们机会。我们最大的卖点就是安全,其次是功能性和便捷性。有了头部企业的标杆和影响力,自然而然地帮助我们向下、向外扩展。
国内很多效仿领头羊的民企,习惯直接从大厂挖来师傅,而师傅在原厂的使用习惯,自然带到新厂来。蛋制品的功能属性,决定了产品的品质稳定性。而此时若采买鸡蛋,由于鸡蛋是个活体,其因自身的生命活动,品质是在变化中的,而这个品质的变化势必导致产品波动,蛋液就没有这个问题。师傅都会帮我们代言,欧福的蛋液就是质量稳定的保证。这也再度印证:蛋液的功能性,持续稳定的高水准,才是工业化原料的特征。
得益于过往烘焙和西式快餐行业的持续、高速增长,我们能够从零开始到迅速被“有追求”的企业所接纳,成为对方产品稳定的压舱石。他们的仿制者或者徒子徒孙,就像涟漪般快速外延。
欧福不依赖某一行业、更不依赖某一客户。全食品门类、上千家直接客户,这给了我们做自己的底气。如您所观察到的,这个很“平均”的画面,肯定不是我们有意设计的,是自然发展所形成,但也的确保证了我们业务的安全和健康持久。
王晓玲:您自己有没有觉得“其实我是讲求了质,只做金字塔尖的那件事情”?
刘文:做产品,并不是我有啥我就卖啥。我们第一要务是要了解客户,并在这个基础上如何通过“蛋”给客户提供额外价值。
欧福产品有四大类——基础类、功能改善类、混合蛋液类以及系列预制品,还有目前正在涉猎的To C和壳蛋类产品,所有这些东西最后都要落实到客户的产品中。所以,我需要知道客户做的是什么。
比如我们开发过一款热稳系列蛋制品,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需求?因为中国地大物博,像在海南可能零上 30 度,但在我老家东北冬天会到零下 30 度,两地就有 60 度的温差。如果一款蛋黄酱可以在全国流通,它如何抵抗温度的剧烈波动?在这个需求下,蛋可以发挥什么作用?这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。
另外一点,随着大家健康意识的提高,开始担忧这些酱料中脂肪含量比较高,那可不可以做低脂色拉酱?对我们来讲机会又来了,通过对蛋的乳化能力进行一些修正,弥补降脂后口感的变化,从而制出良好的低脂色拉酱,我们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多的工作。
王晓玲:您持续选择了一个做好,只做好产品。我感觉是食品人的执着,产品人的执着。
刘文:这的确。因为当下有很多关于食品的这个报道,我觉得负面的报道更多地吸引了眼球,那我觉得尤其通过一些自媒体的传播增加这个叫“科技与狠活“,我们在网上也可以看到很多的蛋的预制品。
举个例子,我们说市面上一些冷冻荷包蛋,你可能认为它就是一个鸡蛋,只是一个荷包蛋这样一个做法而已。但是如果当你看配料表,它会有十七八种原料,而且还会有防腐剂,这个时候我是觉得对我们来讲的话,这还是蛋制品?就说我们自己本身也是消费者,我们自己是从事这个行当的人,如何保证这个我们自己可以吃?我们自己愿意去吃?还是要保持初心!
王晓玲:想了解下欧福具体是怎么服务客户的?
刘文:第一种方式,我们必须要知道客户用我们的蛋做什么,也就是以客户为导向。我刚才谈到了蛋的功能性,这是我们很大的一个卖点。之前我们只认为大家用蛋的营养,实际上我觉得营养毋庸置疑,蛋一定有营养,但是蛋作为食品原料绝对不是只为了营养,或者说只是突出了营养这样一个要素。蛋有很强的功能性,比如说汉堡里的肉饼,有牛肉的,猪肉的,鸡肉的,可能还有鱼、虾,但肉饼如果挂浆、涂裹面包屑,里面加蛋不仅仅是为了营养,而是发现加了蛋白粉后,裹粉的质地和附着性改善了,里面用什么蛋白粉它是不一样的。我们可以设计出不同凝胶力的蛋白粉,可以适合炸鱼、炸鸡,炸牛肉。针对这样的细分用途,给到客户不同的口感与使用场合。
再举个例子,现在很多人做麻薯蛋糕,不同的产品全都在用全蛋液。那么,全蛋液里面能不能有些区别?这些区别能够保证产品的口感跟品质形成差异化,这就是我们研发时的一个考量点。像常温蛋糕、新鲜蛋糕,它对蛋的功能要求可能都不一样。所以我们首先要看的不是你用什么蛋,而是你做什么产品,告诉我们之后再来看,针对在你这个产品中用蛋的需要,生产蛋液时通过生产参数的调整,可以把杀菌温度调一调,把杀菌时间降一降,或者通过选年轻母鸡的鸡蛋来替代老年鸡,通过这样的差异化,精细化地满足客户需求,这也是以客户为导向的一个抓手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我们的蛋液标准品都是10公斤、20公斤、1吨的包装。但是很多客户他的生产是按锅来计的,如果给一个标准装,自己去称量,不仅浪费,而且多一环节会出很多错。所以我们通过差异化来推进产品的定制化,欧福可以给你出厂3.35 公斤的包装,极大解决使用问题、称量问题。类似的事情我们可以做很多,就是想最大化发挥蛋液在终产品里的作用。
2. 从蛋液,到蛋的“百亿”目标,欧福在蛋制品行当里深耕二十年
王晓玲:对比21年前,现在中国的蛋制品加工行业发展到了什么水平?
刘文:这是目前非常火热的一个赛道。它有它的优势,也有它的问题。蛋制品加工企业,跟乳企一样,会受到蛋源的天然限制。所有企业只有两个选择:要么接近消费者,比如都市型奶业,或者说都市型蛋业像欧福;要么靠近生产端,这种叫资源型、原料型产业。今天放眼中国,基本上每个省都有蛋制品加工厂,这个面已经铺开了。
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今天的这个状况,用翻天覆地我觉得也不为过。实际情况远超过我们的想象,来看几组数据:
目前蛋制品加工企业数量大概有70-80家,近几年每年新增至少5-6家,今年可能有近十家在建。今天的玩法和过去相比很不一样,新入局者都不是小打小闹,他们不是简单的农民,很多都是资本大鳄,像是央企、国企,还加上蛋品行业的一些老兵。所有从事过鸡蛋业务的品牌企业今天都在蠢蠢欲动,在等待时机加入到蛋品加工这个领域中来。
另外,我认为中国在蛋品品种上异常丰富,实际上很有创新能力。国际上通用的品种在中国都属于最基本的,而在此基础上中国还会有很多的衍生出来,具有中国自身特色的产品层出不穷。蛋的品种多样化,实际功能也有相应的变化,用好这些新的变化,可以在没有添加剂的情况下生产出更具特色的产品。
还有一个很大的机会点就是,目前上游的规模化进程远超我们的想象。20年前,我们说找个鸡场,3万、5万、 10 万, 20 万只的规模已经顶天了。但在今天动辄100万、 300万、 500万的规模化养殖,迅速改变了蛋的供应结构。规模化养殖越大,蛋的品质越有保障,蛋的均一度越高,也会降低蛋品加工的难度,这也为我们蛋品加工提供了很大的助力。
下游的使用习惯,经过20年的教育有了很大变化。当新一代的工厂师傅成长在蛋液的生产环境下,你就说用壳蛋来做产品,他可能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。在这种情况下,今年的蛋品加工行业已经进入到一个快速增长期,或者叫野蛮的增长期已经来临。
王晓玲:和发达国家相比,哪些原因阻碍了蛋制品行业的发展?未来中国要赶上发达国家的鸡蛋加工比例和加工水平,您认为其中核心的助推力会是什么?
刘文:跟发达国家相比,中国基础蛋制品发展还有不小的差距,主要体现在鸡蛋加工比例上,即我们通常所谈的5%。当然这也是我们成长的空间。
首先,中国生产了世界上最大数量的蛋,3200万吨占了全世界的40%。所以即使我们的加工比例仅有5%,它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。由于中国人的饮食习惯,很多时候我们为了口感可以牺牲点安全,比如我们做东西都是一锅一锅的,老外则是一批一批的。在欧美,许多国家有法规规定食品加工厂必须要用蛋制品,壳蛋不能进工厂。而在国内,还属于自由选择。
其次,产业分工也是一个原因。国外的蛋品工业发展得比较早,像蛋液、蛋清、蛋黄、各种蛋制品,都是标准的食品原料,在配方设计的时候已经把它当做基本原料考虑进去了。而在国内,起初配方设计时是用壳蛋的,蛋液是一个新产品,是来代替壳蛋,而这个“代替”不是简单地换个原料而是产品的二次开发。
所以我们今天竞争的是什么呢?是替代壳蛋,那肯定需要时间。刚才谈到行业特别热,我觉得很高兴,经过 20 年的酝酿,大家终于把一件事情烘托到一个就要沸腾的时刻。但反过来讲,怎么样能让其持续沸腾,而不是昙花一现?这也是我们今天居安思危要去考量的事。
王晓玲:您曾提过“蛋品加工行业属于高投入但谈不上很高盈利的行业”,具体您是怎么看的?
刘文:第一,蛋制品加工属于农产品,跟农业越近你的利润就高不到哪里去。目前所谓的加工也是说初加工或者粗加工,价值感体现很有限。
第二,蛋特别敏感,到五十几度就凝固了,特别不好加工。但是蛋营养丰富,把壳去掉后很容易出问题。所以在营养丰富又极其敏感的这么一个行当里,你只有重资产投入采用先进的装备才能确保蛋加工的安全跟功能,这就导致它的投入比较大。
综合以上来看,蛋这种加工行业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靓丽。
王晓玲:我们听说欧福计划用蛋实现百亿目标,这个方向可以对外透露吗?会给欧福带来哪些结构性的改变?计划用多久来实现?
刘文:可能每个实体企业都有一个百亿梦想,基业长青是我们内心的一个执念。虽然过程中会遇到诸多挑战,但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。
以近邻日本为例,丘比公司经过百年发展,规模才达到约200亿的营收,是我们学习的榜样。尤其在蛋制品领域,丘比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。
由于中日饮食习惯相近,国内不少企业也在学习丘比的经验。但中国市场更为庞大,人口基数远超日本,鸡蛋作为刚需食品,消费场景丰富,早餐、零食都能用到。无论是汉族还是穆斯林群体,鸡蛋是全天候、全人类可以共享的理想食品。
中国过往的发展确实非常快,用30年时间走完了欧美百年的发展历程。基于当前的市场规模、份额以及我们所处的加工水平,实际上对欧福和其他本土企业来说都是一个巨大机遇。百亿目标虽然高远,但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。当然,我们也清楚其中的难度,这条路并不容易。
王晓玲:To C 的市场,欧福有多少把握?
刘文:欧福过去长期专注于To B 业务,主要也在改变To B 用户的用蛋习惯。目前,公司业务仍以To B 为主,To B 市场远未饱和,全行业渗透率仅为5%到25%,未来还有巨大空间值得挖掘和探索。
那么,我们为什么要开始做To C产品?因为在与客户交流中,很多人认为欧福对蛋品的认知和控制非常出色,为何不能让终端消费者也受益呢?比如,来参观的政府官员、企业代表和学者,在了解到欧福怎么控制农药残留,怎么确保蛋没有风险后,都表示想购买我们的产品。
还有一点,我们观察到很多年轻人喜欢在家DIY烘焙,但自己打蛋、分蛋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。如果他买的蛋不好,或者因为分得不好,做出的效果不好,到底是什么原因,可能他也不清楚。还有,很多人在家制作蛋黄酱或冷饮时,很难完成很彻底的杀菌,实际上是有隐患在里面的。使用壳蛋,既不方便,也有隐患,但是参与感很强。
此前,我们的一升装蛋液主要面向五星级酒店和高档烘焙门店,也有很多个人通过各种渠道购买,用于家庭DIY。另外,很多人不吃蛋黄。我们考虑到健身人士,在比赛期间可能吃十多个蛋但只吃两个蛋黄,其他我都要扔掉它。那些健美运动员、健身爱好者,他们对蛋白的需求是客观存在的。
因此,我们决定推出 To C 产品,为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。毕竟欧福上市了,但我们很多的产品与股东和股民没有链接,To C 业务促使我们尝试着跟消费终端做一些链接。
王晓玲:2023年欧福推了国内首款鸡蛋蛋白饮品,现在市场端反响如何?
刘文:我们的鸡蛋蛋白饮品每瓶提供约20克蛋白质,相当于每日所需的三分之一到一半,性价比较高。蛋清和蛋黄的比例约为2:1,作为原料,蛋黄价值较高,蛋清则价值较低。如何充分发挥蛋清的优势提升蛋清的价值是欧福的战略重点。鸡蛋白不仅蛋白质含量高,质量也优。这款饮料我们研发了5年,初衷是针对健身人群的需求。
欧美市场有纯蛋清,但腥味较重,消费者接受度低。因此,我们对标常温酸奶,注重口感、保质期和配料简洁。为区别于加一点蛋清的饮料产品,我们这款产品中蛋清含量达90%,仅添加少量调味成分,以掩盖蛋腥味;总蛋白质含量达9%,远高于普通酸奶(通常低于3%)。
目前市场对这款饮品反馈积极,消费者认可度高。未来,我们计划推出不同蛋白质含量的系列产品,适应更多场景。除了健身人群,这款产品还适用于老年人、茶饮市场等。例如,很多老年人日常蛋白质摄入不足,即饮蛋白饮品就适合每日饮用;茶饮行业也可将其作为高蛋白原料,提升产品健康性。
我们通过赞助体育活动、与高校合作研究等方式,逐步建立品牌信任。虽然没有大规模铺广告,但通过精准推广和用户反馈,正逐步积累忠实客户。
王晓玲:我们也期待这款产品能够卖爆。
刘文:爆红这件事我们是谨慎对待的,从产品的角度肯定希望它爆,但我们不希望它是个网红,因为我怕网红只是昙花一现。对于欧福而言,这款产品要服务于蛋白增值的整体战略。因为它,整个欧福的业务飞轮就可以转起来。它的价值提高越多,就可以反哺到我们的蛋黄,我就可以把蛋打得更快、更多。
所以我对量没有设定很高。如果真能够做到上千吨,可能短期对欧福的支撑,完全不可同日而语,我们有耐心陪着它慢慢去火。我认为至少也得用十年时间,如果十年间它能够一直存在,那就一定培养起它的忠实受众。它是欧福能跟消费终端形成很好互动的产品。欧福不只是鸡蛋,我们还有很多超越鸡蛋的东西。
王晓玲:2021年欧福正式推出面向零售市场的非笼养鸡蛋,又是行业首个布局。从鸡蛋加工业务延伸至到鸡蛋零售端,是顺势而为,还是提前做好了战略考量?
刘文:非笼养鸡蛋其实是欧福敢于探索的体现。非笼养(Cage Free)源自于欧洲的动物福利理念,要求养殖过程尊重鸡的天性,避免笼养。尽管存在争议,但由于其关爱动物,让动物更健康,从而保证动物食品的品质的理念越来越为消费者接受,非笼养鸡蛋已成为国际趋势。
作为世界蛋业委员会成员,欧福很早就接触到非笼养概念。
大约10年前,欧福开始尝试福利养殖,通过尝试,我们没有照搬欧洲的模式,而是针对中国养殖的实际情况选择合理的非笼养方式,这个方式也得到了国际组织的认可。后来,开市客在中国寻找非笼养鸡蛋供应商,虽然我们原本希望推广小包装蛋液,但他们认为时机尚未成熟,建议合作推出非笼养鸡蛋。由于我们已有相关鸡场和经验,便顺势推出了产品。
非笼养鸡蛋目前主要用于五星级酒店、迪士尼乐园、国际游轮、宜家等客户/渠道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王晓玲:9月欧福在四川资阳的工厂就要落成首秀,这家工厂核心补充哪些能力?对于欧福在全国区域覆盖以及蛋制品价值链战略布局来说,有哪些意义?
刘文:西南工厂预计在10月18日正式投产,丹麦驻华大使也要来亲自剪彩。欧福的布局其实是紧跟国家战略:苏州位于长三角,2013年拓展至天津(京津冀),2018年落户广东惠州(大湾区),2023年进驻四川。
这一布局不仅响应了国家号召,也是基于蛋液业务需要贴近市场、实现快速响应这一考量。我们坚持3小时冷藏物流圈,以最大化发挥蛋液的功能效果,西南工厂的建立完善了我们的区域布局。
西南工厂第一期将以蛋液为主打产品,同时针对区域饮食文化进行产品开发。借助“一带一路”倡议,四川工厂还可以辐射新疆及中亚地区,如哈萨克斯坦、巴基斯坦等已有合作的国家。综合多方面考量,四川项目的决策非常坚决,建设也仅用时不到一年半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王晓玲:我们注意到欧福正加大对溶菌酶等生物活性成分的研发和产线投入,这对欧福来说是一个新兴领域,有哪些商业价值上的考量?
刘文:蛋是一个生命体,富含多种生物活性成分。大多数人将蛋视为营养食品,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系统,这些活性成分具有非凡的价值。
1992年我做硕士论文时,就研究从蛋黄中提取免疫球蛋白,添加到婴儿配方粉中提升免疫力。欧福虽以蛋液著称,但我们始终认为蛋不仅是食品,更是生物活性物质的宝库。打开鸡蛋、进行杀菌只是第一步,如何把蛋的这些功能、活性物质物尽其值?我们叫作“吃干榨净”,把蛋的价值最大化,这才是我们的目标。
我们一直有明确的“三维发展计划”:一是区域扩张,东西南北四大工厂布局完成后,未来也有可能进军华中;二是渠道拓展,包括To B 和To C;三是产品线越来越丰富,从基础蛋液、预制品,到生物活性物质提取。这三个维度相互结合,构成了欧福未来的发展图景。
生物活性成分提取是一个增值过程,前提是基础蛋液和蛋制品要达到一定规模。国内一些企业直接瞄准金字塔顶尖的生物活性物质,但由于提取物含量低,若剩余部分不能充分利用,难以持续发展。
欧福先是在天津工厂启动了溶菌酶项目,不是沿用常规技术而是采用国际最先进的提取技术,得率高。后续还会有一系列开发生物活性成分的计划。例如,中国婴儿配方粉标准修订后,要求添加乳铁蛋白,但目前主要依赖进口。再比如,蛋中的卵转铁蛋白有相似功能,如果互补甚至替代乳铁蛋白,那么这里面的市场机会相当巨大。
因此,欧福对蛋的生物活性成分开发不是一时兴起,也不是迎合资本市场,这是欧福长期战略的一部分。我们会按计划稳步推进,未来将有更多产品问世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3. 无畏、坚定、稳健...行业开创者的战略定力来自于信任
王晓玲:从乳业到蛋业,从零到品类开创,再到新的领域布局,选择做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,您的决策似乎都是非常坚定的,在21年的过程中,您都有哪些心得和感悟?
刘文:非常幸运能把我的所学应用在鸡蛋事业上,很少人能做到学以致用,这是我的庆幸。第一,因为我在光明也从事过产品开发,所以今天你看我谈到产品的时候两眼放光。我对产品的嗅觉,包括对应用和组合的嗅觉,我认为这是我的一个优势。
第二,可能我的“无畏”,是因为无知。我也回想了一下,发现自己几个重大决定好像是没有走过弯路。
比如考研究生,非常坚决地选择无锡轻院(现江南大学)。研究生毕业时,我们那届只有7个人,其中3个留校,另外3个去了高校,只有我非常坚决地选择了企业,选择了光明。在光明干了9年后,选择离开,转向一个完全陌生的蛋品行业。
一路走来,我觉得干得非常带劲。
王晓玲:我还从您身上感觉到了骄傲,一直都是满怀热情地去做这件事情,您怎么看?
刘文:除了个人选择,欧福也有很“倔强”的地方。比如在产品开发上,我们坚持为蛋制品含量设立标准,彰显专业和底线,即使这会制约成本结构,但这是我们的红线。
所谓“骄傲”,更多是一种自豪。一帮人从事这个行业,从零开始,在很多企业倒下、变动的环境中坚持走过来,不知不觉做成了开创性的事。从职业履历来看,有一种成就感。当然我自己是最大受益者,功劳却常被记在我头上。其实谈不上骄傲,欧福的成功是多种要素的组合:老板找到了我,我遇到了老板,中国过去几十年翻天覆地的变化,食品安全日益受重视……很多事情凑在一起才发生的。我只是幸运,这些因素落在我身上。
有点宿命感,但回头看的确像是冥冥之中。
王晓玲:作为一家丹麦控股企业的中方CEO,您怎么带领团队实现与总部的战略一致性同时与本地化落地的平衡?
刘文:我觉得自己很幸运。能够开创一件事,每个人都想做成。对我而言,像是阴差阳错地开始,然后随着躬身入局,一步步解决问题、推动企业发展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。
和一般外企不同,欧福从一开始就没有外派老外。老板在全球50多个国家有130多家企业。他的模式就是搭平台、找对人,然后一起干。我之前曾有过去周游、读书的打算,但老板当年对我说:“你别去读书了,跟我干十年,你就毕业了。”
随着欧福成长、集团化,从一个工厂到多个工厂,2016年挂牌新三板,2023年在北交所上市,我曾希望总部能派人来深度介入中国业务。但老板说:“欧福是我的孩子,也是你的孩子。为什么要派人?你看那么多国际公司在中国失败,就是因为不信任本地团队,生搬硬套欧美模式。
我们本身已是国际化的一部分,只是我们有时仍不自觉地把这看成是“别人的公司、别人的舞台”,这种心态反而会制约发展。不派人不代表不国际化,不代表不能反向输出。
此外,中国市场有其特殊性。老板来中国的第一天就说:“欧福到中国,不是为了把产品返销国外,而是‘在中国,为中国’。”这和典型外企先做市场再建工厂的模式不同。2004年我们决定建厂时,连产品是什么、客户是谁都不知道。
那也就彰显了老板给我们的一个决心,“就是说这个厂就是给你建的,是给中国建的。那你怎么去把它打理好?怎么能够建更多的工厂?那是你们的责任。”同时这份决心也给了我们额外的责任。
图片来源:欧福蛋业
王晓玲:很多外资和合资企业在中国发展,受困于不能得到总部的充分信任和放权,不能彻底本土化。您是如何取得总部的信任?
刘文:如何取得总部的信任?就是所有目的都是为了公司活下去,或者说工厂的发展。2008年时我压力巨大,但老板说:“不要急,五年才刚刚开始。”因为他们之前在其他国家都经历过,对所有的事情在心中都有一个度量,一杆秤。对于我们来说,要做的就是既拿到老板支持,又能落实执行。给到我们团队具体的一个画面就是,我们自己找事,还得自己做成,跟一般的听令还是不一样的。
我们老板常说:“我在中国挣的一分钱都没拿回去,挣多少投多少。”他也一直是这么践行的,还说“欧福是给你们中国的。是我的,但是也是中国的”。在干了21年后的今天,让我去骗他,我自己良心上都过不去。但在过程中,犹豫和摩擦也很正常。
不过信任是一步步建立的,人和人之间,我觉得还是简单最好。我们老板就不喜欢长篇报告,他说:“我知道这些核心就一句话,其他都是为了佐证。我是公司的Owner,是决策者,我们俩之间的沟通越直接越好。最好是火星撞地球,Yes or No,你不要兜一圈绕过来。”
我们从来不只上报问题,而是把问题、相关的建议和解决方案以及结果都一并上交。20多年来一直这样正向循环,大家这个信任过程,可谓是共同决定、共同实施。事实上,每个决定虽然名义上是他拍板,但从头到尾我们都深入参与。在这种氛围下,没理由不把公司当成自己的。
王晓玲:能讲讲您从您的老板这位老先生或者在欧福这二十多年,获得了哪些重要的认知和收获?
刘文:从老板他身上学到的,很难用一句话来概括。我也没想到能遇到这样一位被称作“丹麦巴菲特”的真人,他给我带来的更多是感动,80多岁没有秘书、没有司机,所有出差都自己扛行李。我想帮他拿,他却说:“如果我让你拿,你就认为我老了。”
在中国这些年来,任何商务宴请,他从不会要求特殊待遇,总是说“你喝什么,我喝什么”。他会说:“刘文,我要向他们证明你有一个强壮的老板。”他有无数的点滴叫你感动,当一个人真正超脱形式主义,他对人便会非常与众不同,这是非常进步的地方。
公司每天发生很多大事,老板一年只来两趟,如果不信任,我需要一个写作班子专门来写报告。但现在我们沟通非常顺畅,有微信群,很多事情都能频繁交流。大家都认为欧福是自己的孩子,虽然角色上他是老板,我是打工的,但我们是打一份受人尊敬的工,而不是提防着的工,这里面的信任很难用价值来衡量。
王晓玲:在我们谈话过程中,多次您提到了不急,这个不急给您在企业管理上带来哪些增益?
刘文:首先,我们没有被资本绑架或裹挟。2016年之前我们是独资公司,为了上市符合条件,老板给了管理层股份,变成了中外合资。即使现在在北交所上市,老板仍是绝对大股东,我们几个高管是小股东,没有战略投资者,结构简单。
为什么欧福看起来不那么急?最初我看到每月亏一两百万,心里完全走样。但东西是新的,市场需要教育,当客户不认识它的时候,你急是没什么用的。当时老板就给我减压,说他来是为了激励我,而不是监督我。
后来我想明白了:欧福是全球蛋品加工开创的鼻祖,我们在多国经历过,明白这个行业有自身发展规律。老板说:“全世界都会要安全食品。”
第二,下游食品行业是刚需,客户一直存在,问题只是用不用我们的产品。行业不会突然消失,这给了我们底气。只要做好自己,总能占领一席之地。
第三,我们公司的价值观是提升食品安全,补齐蛋制品短板。社会越关注食品安全,对安全配料的需求就越大,越愿意付溢价。蛋品加工在中国是空白,我们是先手棋,又是引领。股东背景、客户行业特性、自身文化原则,这些要素都让我们相信,成功只是时间问题。
我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,只要我们的团队、我们做的事能PK过别人,成功自然而来。所以我不急。
所谓笃定,是因为我们有底气。虽然有不少人想投资我们,但都诟病我们发展慢、不引入资本、不收购。甚至曾有大鳄开私人飞机去丹麦找我们老板,描绘在中国同时建三个工厂的宏大蓝图。但我们老板非常务实,他说:“我对蛋的认知肯定比你高。这种快速发展不适合我们,我们希望做长期、做百年的企业,没准备好就发力,反而得不偿失。”
王晓玲:我有一个感受,就是您把这份稳健,就是不要求快,并把这份信任传递到了整个公司,形成了一个企业文化。
刘文:因为的确现在有钱资本方很多。国内蛋品行业已经有七八十家企业,说实话有经验的人也多了,有钱的人也多了,所以当别人去投去建一个工厂的时候,实际上是很容易的。建厂容易,但驾驭工厂难,团队和软实力才是无形的竞争力。
王晓玲:是不是也靠你们高管形成了一个共享机制?
刘文:说真的,20年前就真的是一腔热血,大家说实话对前途什么没有任何考量。一帮来自五湖四海、科班出身的人聚在一起,围绕蛋这个品类一个个难题去啃,非常不容易。
老板也被感动了,他说:“如果只是打一份工,工作总会有尽头。”于是他通过股权激励把大家捆在一起。我们能被认可价值也非常感动,一个人成不了事,要靠一帮人。老板也很大方,愿意给我们10%的股份。
当然有人觉得我可以要更多,也有人来挖我,说:“欧福成功全靠你们团队,老板没出一分力。”但我认为,欧福已成为我们的一部分,不是挖不挖、钱不钱的问题。
我很荣幸和一帮兄弟做成事、上了市,也分了一点股份,虽然不多。我们开玩笑说“上了个寂寞”,但我最近在和老板规划未来,思考如何用更好的机制让大家留下来,焕发第二春,向更高目标拼搏。
王晓玲:最后的话,还请您对于蛋制品的未来十年做一个寄语?
刘文:我曾在一个协会上,呼吁行业看看乳业、肉业走过的弯路,如果能有意避开那些坑,蛋制品可能后来居上,回到乳、肉、蛋平齐的地位上。
过去很多添加剂就没有蛋液这个应用领域,这也导致蛋液是干净的行业,我们的高规格已经超过了欧美,欧美还可以调调酸,降低 pH 值,延长保质期。国内我们是什么都不可以加,完全靠企业硬控制,而这种控制则来自企业的软实力:懂蛋、懂怎么去匹配客户的需求、懂如何将功能作为生产考量的要素。
比如我们可以不加防腐剂做到45天保质期,理想情况下甚至90天。但现在行业几十家企业,有的偷加防腐剂、加胶体,破坏行业形象。这也是我们行当今天一个很大的困惑,“回归初心”——我觉得这个呼吁我们需要一直做。
未来十年,蛋液行业会快速甚至野蛮增长,但也将是激荡的十年、快速洗牌和整合的十年。搞得好是“黄金十年”,搞不好就是惨烈竞争。可能会有“百团大战”,也可能有合纵连横,大家都在思考如何熬过洗牌。如果说2004年是蛋品加工“有和无”的分水岭,那么未来十年将是“谁留下、谁称王”的上甘岭,会奠定行业基本格局。
对欧福来说,从今年开始我们花很多时间思考未来在中国和全球的定位。老板80岁了,但他还是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再干十年。
我们老板常说:“刘文,在中国成为第一,就是世界第一——鸡蛋行业更是如此。”我们早年提出的“小小鸡蛋、大大世界”,当初只是口号,如今随着时间推移,认知更加深刻具体。
如果中国出现百亿级蛋品公司,欧福必是其中之一。如果与壳蛋企业合作,未来可能是几百亿级。但未来十年的整合,难度不小。不过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,比一般企业有先手优势,希望能把握机会,下好这盘棋。就像过去20年没走弯路一样,希望能早日实现梦想。
参考资料:
[1]数据来源:《中国禽业导刊》
[2]数据来源:《蛋品世界》
